英國唱片協會首度採取法律行動 對抗已可亂真的深偽

音樂產業界盯上人聲複製網站Voicify.ai（現已更名為Jammable），已有一段時日，因為這個網站讓使用者得以隨意複製知名藝人的聲音，毋須經過准許，並將之用於打造自己的深偽音樂（musical deepfakes）。其曲庫相當可觀，目前提供大約3000套未註冊的AI生成人聲模式範本，Adele、Justin Bieber、Phil Collins、Eminem、Ariana Grande、Michael Jackson、Bruno Mars、George Michael、Elvis Presley、Prince、Tupac Shakur、Ed Sheeran、Taylor Swift、Amy Winehouse等巨星都可模仿。

該網站可以取用一分已發行錄音、分析出人聲音軌，再用AI生成的另一個藝人聲音代替，例如做出Ed Sheeran演唱Michael Jackson《Billie Jean》的版本，而且既不用向出聲的Sheeran、也不須向出歌的Jackson請求版權。

自詡為最強高品質快速AI翻唱製作平臺的Jammable，顯然引起了美國唱片業協會（Recording Industry Association of America，RIAA）的警惕，該會於2023年秋季提交給美國商業部代表的年度惡劣市場報告裡點名指出，這種服務串流擷取使用者挑選的YouTube影片、從中複製人聲、以AI人聲模型調整，交出改造後未經授權的人聲主軌、下襯的器樂部分，以及改好混好的錄音。這侵犯了著作權及原錄音藝人的公開權。

如今，英國唱片協會（British Phonographic Industry，BPI）也注意到Jammable來勢洶洶，於是在2月末透過律師致信，如果再不停止侵權行為，便要訴諸法律，這也是該會首度對深偽模仿藝人的服務商採取法律行動。

Voicify.ai似乎感受到這分壓力，收信之後，一邊易名為Jammable，一邊調整了幾種功能，不過依然繼續提供仿製人聲的模型。

BPI總律師Kiaron Whitehead指出，深偽AI公司將業務與股東的利潤，建立在未經許可取用版權作品、擷取藝人天分與努力的基礎上，已經造成威脅。音樂產業一向透過新科技實現成長和創新，但Voicify.ai（Jammable）之流誤用AI技術盜取他人創意，並生成虛假內容，陷英國音樂與音樂人的未來於險境。他們相信人類藝術家必須受到支持，為維護權益，將對所有如此侵犯藝人權利、損害其創意天賦和前景的組織採取行動。

Whitehead的說法可能真不誇張——Jammable提供從初階到重度使用的訂閱方案，每月費用從1.99美元開始，可上看至89.99美元——開站後幾個月，它還在南安普頓大學修習電腦科學的創辦人Aditya Bansal就告訴《Financial Times》，自己已經大賺一筆。

不過英國唱片協會（British Phonographic Industry，BPI）可不是單打獨鬥，英國音樂家聯盟（UK Musicians' Union）、音樂出版協會（Music Publishers Association）、英國音樂（UK Music）、獨立音樂協會（Association of Independent Music）、音樂版權集體PPL（Phonographic Performance Limited），還有代表詞曲創作者權益的Ivors Academy都與BPI站在同一邊。

音樂出版協會執行長Paul Clements表示，違反倫理使用AI技術的平臺，不只威脅創作者的生計，也毀掉樂迷的信任。要讓AI成功地為英國音樂產業乃至全國經濟所用，所有利益相關者就得建立一個負責的協作途徑，而不是讓少數人以犧牲全國為代價、炒短線獲利。

音樂家聯盟秘書長Naomi Pohl認為，Jammable只是AI開發者侵蝕音樂創作者個人權利與收益的例子之一。商業公司偷取聲音、進行無限仿製，而且不向公眾揭示其偽、不標明其非藝人本身之演出，也未獲得原藝人之同意、更無分潤，當然是不對的。現在Jammable這樣幹都沒事，不啻說明，該採取行動了。

Simkins LLP事務所著作權與AI律師Nick Eziefula指出，BPI對Jammable有所行動，是AI不受規範的世界將要改變的信號，未註冊AI生成音樂的西部蠻荒時代可能不久了。AI如果無法使用錄音作為訓練資料，就不可能公然蓄意仿製出藝人的聲音——而在英國，除非經過允許或特許，否則這樣使用有版權的錄音，都是違法的。

他再解釋道，雖然藝人的聲音本身沒有版權，但可能是個人資訊的一部分，未經授權地使用，可能就會因侵犯隱私觸法。藝人的品牌也可能被盜用，以虛假代言原則（false endorsement principles）來說，如果AI生成的作品被錯誤地歸於某藝人，藝人甚至還可提起傷害名譽之訴。AI平臺用戶不會意識到這些風險，Voicify.ai（Jammable）似乎就把自己隱藏在附屬細則之後、明確聲稱其對使用AI生成內容者毋須負責。

BPI於音樂產業面對生成型AI大量仿製人聲、音樂或智慧財產，而想要加強維護權益之際出手；美國的版權所有人則已提出數量可觀的訴訟，來對抗AI開發者，強調對方未經同意使用有版權的素材對系統進行訓練，足以構成侵權。環球音樂（Universal Music Group）、ABKCO、協和音樂（Concord Music Group）聯合控告Claude開發者Anthropic，即屬近期顯例。三家音樂公司稱Anthropic用版權歸屬己方的歌詞來訓練Claude聊天機器人，侵犯了他們的著作權，而且Claude不只照搬原詞，被要求作詞時，還抄襲了這些歌詞的原文。

面對這樣的狀況，立法端同樣動了起來。禁止AI詐騙法案已進入美國眾議院，如獲表決通過，將首次賦予個人或版權所有者權利，向未經許可將人聲或類似內容用於AI生成者提訟。歐洲議會近期通過的AI法案，則是西方社會首套全面規範AI使用及發展的法規，其限制通用AI模型開發者使用有版權內容進行訓練時，必須取得權利人的同意。不過這些規定是否足以防堵今日所有的隱性侵權行為，也尚存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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