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的現代性－長榮交響樂團「溫柔貝多芬」音樂會

5月4日晚間進入國家音樂廳欣賞長榮交響樂團「溫柔貝多芬」音樂會時，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今日演出編制相當大，仔細算一算共有14把第一小提琴、12把第二小提琴、10把中提琴、8把大提琴與7把低音提琴。假設今晚要演出的是蕭斯塔科維契或是馬勒，那我一點都不會意外，但今天的曲目其實是貝多芬與普羅高菲夫第一號交響曲，就有點好奇究竟音樂總監舒馬富斯的想法了……

這兩年舒馬富斯常以比較短的交響曲作為第一首曲目，取代常見以序曲開場的方式。今晚後兩首是貝多芬曲目，開場卻不是選擇海頓或莫札特，而是普羅高菲夫的《古典》，頗具巧思。第一樂章開頭，就感受到今晚弦樂聲部「陣容龐大」的音牆效果，指揮速度相當快速，甚至有時稍微顯得躁進，但弦樂依然維持在很高水準的演奏，音色非常柔順無稜角──此選擇也令人感到有趣，尤其普羅高菲夫的作品一向帶有銳利感，舒馬富斯卻是用完全的「古典」觀點來詮釋，一直到第四樂章最後才藉由長笛的尖銳高音，吹出綿裡藏針的鋒芒。比起一般常見的極大與極小化詮釋，此晚的《古典》的「古典」角度，反而變成了相當現代的觀點。

緊接著由客席獨奏家林易帶來貝多芬第三號鋼琴協奏曲，樂團編制並未減少，也讓開頭的起奏充滿了渾厚的氣勢。林易的琴音則是剛中帶柔，顆粒相當清楚，值得注意的是他在獨奏段落時，會稍微採用彈性速度，但也不是毫無節制地大量使用，可見是有設計思考過的演奏方式，而非臨來一筆。像是第二樂章，林易在同樣主題的不同反覆上，皆有做出層次上的堆疊與變化，最後的速度掌控與沈靜感，更是讓此首古典時期的名曲聽起來相當「現代」，第三樂章則是音色具有包覆感，演奏起來不過度舖張炫技，聰明靈巧地結束此曲。結束後觀眾熱烈的掌聲，讓林易也安可了德布西《月光》與蕭邦《英雄》波蘭舞曲，放鬆後的電光火石技巧與靈感全面迸發，再度征服了現場所有人。

中場休息後演出的是貝多芬第四號交響曲，正是能探尋今日舒馬富斯採取「大編制」的理由。第一樂章開頭起奏，就感受到使用大規模弦樂下，展現出的厚重和弦效果，甚至讓此樂章聽起來有點懸念，第二樂章則感覺特別突顯中低音弦樂聲部，讓整體的音樂推進相當有力，也極度合適地接到了最終段的定音鼓。第三樂章則非常精采，在這個一般認為比較「傳統」的樂章裡，舒馬富斯用甚至比上半場《古典》更強烈的突強效果，到最後甚至有聽到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曲的預示感，最後一樂章則是十分璀璨與華麗，即便大型弦樂團讓弱音段落的對比稍顯不足，但整體聽起來則是具有歌劇般的歌唱性，大開大闔地結束了此晚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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