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威士忌市場十年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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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和K都是2012年剛剛接觸威士忌時在威士忌社團結識的朋友，這一交往就是十年，年初聚會時還忍不住感嘆起時間這把殺豬刀。十年過去，K工作依舊繁忙，每日睡前一杯威士忌這習慣倒是十年不改，家中一整面牆的威士忌看了令人眼饞，雖說百分之八十是酒廠低年份的核心酒款，十年下來竟也意外累積不少絕版收藏。

M則已然從一位小白晉身專業威士忌收藏家，家中的收藏滿倉庫地一箱箱堆起，拆箱從世界各地酒商寄來的包裹是日常，時不時與其他資深威友的收藏火力展示聚會更是生活中的亮點，對各酒廠出品和市場動向瞭若指掌。

「還記得那時候Talisker 10年一瓶才多少嗎？1,000有找！現在新版10年都1,200了，風味也和舊版大不相同。」不知道是誰帶來了舊版的Talisker 10年，這可是十年前大家日常的最愛，勾出了K的牢騷。

「還別說Talisker，白州12年當時才不到900，吃個便飯隨便帶上一瓶的好選擇，現在倒好，一停產後，連無年份的新白州都要價超過2,500。」我也不住唸了兩句。

「我們已經比很多剛剛進入威士忌世界的人幸運多囉！現在才開始喝威士忌的新朋友很多搞不好連白州12年都沒喝過。」M倒是很看得很開。

是了，威士忌在過去十年間價格大幅上漲，許多過去的日常普飲酒款，如今都成了「收藏品Collectables」甚或「投資品Investment」。

作為二級市場代表的拍賣公司甚是敏銳，早早嗅到威士忌作為收藏品的可能。2000年前後，蘇富比(Sotheby's)與佳士得(Christie's)便陸續在其葡萄酒拍賣中穿插個位數個威士忌拍品。2009年，邦瀚斯(Bonhams)率先開設威士忌為主的拍賣場次，到了2015年，威士忌已經占公司整體酒類拍賣過半的營收。羅芙奧(Ravenel)緊接著在藏家底蘊豐厚的台灣，於2013年開設威士忌品項，從第一拍的台幣數百萬元，至今每拍已穩定超越3,000萬元的營業額，買家也從初始的數十人，到如今每拍超過百位藏家共襄盛舉。

而英國目前最大的威士忌線上拍賣平台whiskyauctioneer.com也在2013年加入戰局，每個月一次的線上拍賣如今穩定吸引著全世界威士忌愛好者的關注與參與。蘇富比與佳士得更在多年的試探後，相繼於2019年設立威士忌專家部門，積極部署威士忌拍賣版圖。

拍賣公司的介入，讓更多人看見威士忌作為收藏與投資品項的潛力。而蓬勃的二級市場與不斷寫下價格紀錄的背後，則代表著越來越多人相信威士忌已從單純的品飲選擇，成為了值得追逐的收藏品，甚至是獲利豐厚的另類投資商品。

根據萊坊國際(Knight Frank)發布的《2021年財富報告》的統計，相較其他諸如藝術品、鑽石和經典車等奢侈品(Objects of Desire)，過去10年來稀有威士忌的價值增長了478％，是成長最為迅速且穩健的品項，也因而成為通膨嚴重的現今，高淨值資產人士(High Net WorthIndividuals)最青睞的另類投資選項之一。

「要說過去十年漲幅最大的，應該非麥卡倫莫屬吧？」K啜了口酒問道。「你看，麥卡倫紫鑽剛出廠的時候一瓶才1,000出頭，現在最便宜的版本至少也要10,000，超過十倍的漲幅！才12年的作品，已經完全超出小資族的負荷。」

出廠訂價千餘元的酒，上市後翻漲數倍甚至數十倍，這十年來市場一次又一次見證麥卡倫創下的各種瘋狂紀錄，而紫鑽12年可以說是漲幅劇烈的代表之一，約於2007年發行的紫鑽12年首版，在2022年年初價格來到48,000，漲幅超過40倍，最新的版本也在高峰時期來到兩萬多，漲幅輕易超過十倍。2015年開始推出的麥卡倫Edition系列也在市場掀起一陣炫風，第一版(EditionNo.1)剛上市時官方定價僅兩千多，一開始市場反應冷淡，不料幾年後竟創下超越台幣60,000的高峰紀錄。

普飲款尚且如此，高單價酒款更是驚人。一瓶1926年蒸餾、1986年裝瓶的60年麥卡倫珍稀系列(Fine and Rare)，在2019年10月倫敦的拍賣會上以145萬英鎊(約合台幣近6,000萬元)收槌，成為當之無愧的威士忌酒王。來自同一個橡木桶的姐妹款，2007年第一次在佳士得拍賣場上出現時，一瓶僅75,000USD，約225萬台幣，其翻漲幅度令人咋舌。而麥卡倫璀璨系列(Lalique)於2005年推出第一款50年時，訂價為5,995美金，台灣機場訂價台幣188,888，當時幾乎無人青睞，卻在多年後的2020年，於羅芙奧秋季拍賣中敲出台幣540萬的價格記錄。

「麥卡倫確實很強，不過日本威士忌的山崎算起來應該也不遑多讓。」M摸摸下巴思考著。「山崎50年不就曾敲出1,350多萬的成績嗎？2005年發售的時候才100萬日幣呢。」

「早知道剛開始喝酒的時候就多買些麥卡倫輕井澤囤著！你看看我酒櫃中的這些酒，哪瓶不是好喝、品質也好，怎麼就沒有這麼大的漲幅呢？」M戳著螢幕中家中酒櫃的照片撇撇嘴。「蘇格蘭除了麥卡倫之外難道就沒有其他蘇格蘭威士忌創下厲害的拍賣紀錄？」

「若只是要說亮眼的拍賣成績，那還真是多得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過有拍賣紀錄可不代表市場真有這個價格啊!」時常出入拍賣場的M提醒到。

「余市20也很誇張啊，2015年初也才五六千，我們不還在品酒會上合資開過一瓶嗎？看看他現在多少了。」K說著說著，余市20那豐滿的果乾風情彷彿瞬間瀰漫在唇齒之間。

日本威士忌確實不容小覷，過去十年間，日本威士忌儼然在山崎(Yamazaki Distillery)和輕井澤(Karuizawa Distillery)的衝鋒陷陣下，與同樣在這幾年不斷創下世界價格紀錄的麥卡倫形成了拍賣市場上分庭抗禮的兩股勢力。

2015年8月，一瓶1960年蒸餾的輕井澤以92萬港幣(台幣約386萬)收槌，創下單瓶日本威士忌最高價格紀錄，也是威士忌拍賣史上第一次日本威士忌價格超越蘇格蘭威士忌。1960在2006年發行時定價美金15,000(約為台幣45萬)。接續著幾年，日本威士忌在世界各地的拍場大放異彩，從普飲款到收藏等級酒款，拍賣數量與上漲幅度之大，令一眾蘇格蘭威士忌望之興嘆。2019年6月，2005年發售時訂價為100萬日幣的山崎50年第一版，於羅芙奧台北拍場中敲出1351萬台幣(美金42.98萬)的成績，成為當時日本威士忌的霸主，直到2022年6月，這個紀錄才被2020年推出的山崎55年，以台幣2,350萬的新高成交金額打破。

日本威士忌當中普飲酒款的代表如余市20年，在2015年前一向是商務餐會上的常客，在2015年宣布停產消息之前五千有找，之後便在極短的時間內翻漲數倍至如今的五萬多台幣，高峰時期更曾叩六萬元大關。輕井澤的黑白圈標也是，2010年前在市場上還舉步維艱，一瓶不到五千即有機會入手，如今，1970年代的輕井澤圈標已飆漲突破50萬大關，成為日本威士忌收藏等級的代表之一。七零年代的藝伎標、相撲套組、能Noh⋯⋯等，許多品項的漲幅拉出來檢視令人唏噓。

確實，我們常會跟剛剛踏入威士忌收藏和投資領域的朋友分享，若想要了解市場上那些品項值得投資，可以多觀察全世界各地拍賣場的拍賣圖錄，看看那些品項會不斷出現、那些品項出現會引起激烈的競投，這可以幫助我們建立投資方向和概念。然而，高價紀錄有時並非僅僅是市場的水到渠成，更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一場意外之喜，例如當某個場次恰巧遇上兩位或兩位以上對同件作品感興趣且勢在必得的藏家，在不斷的競投之下，高價紀錄的成就因此被締造。下一次同一酒款的出現就不見得再那麼幸運能以一樣高的價格收槌。

舉例來說，作為日本威士忌單瓶最高價格紀錄的代表，山崎55年於2022年蘇富比紐約春季拍賣中以60萬美元(約合台幣1785萬元)成為該年度最高價格拍品，此價格卻也沒能超越邦瀚斯香港在2020年8月創下的620萬元港幣最高價紀錄，若要判斷此瓶酒款的價格，斷不可以曾經的最高拍賣紀錄作為唯一參考。

「Brora 40年！」陷入沉思許久的M突然停下敲著桌面的手指。

是了！在所有威士忌愛好者的心目中都有一只屬於自己的聖杯，對於我來說，2014年面市的Brora 40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當年，帝亞吉歐於1983年就停止生產的Brora酒廠庫存中尋找到1972年注入橡木桶的40年威士忌，推出了Brora當時最高年份的作品。除了酒廠已關廠、又僅有160瓶異常珍稀，知名酒評網站Whiskyfun的作者Serge更給予這款酒98分的超高分評價，形容Brora 40年是一款擁有無限張力的威士忌。如今，Brora 40年已從當年僅6,995英鎊的訂價，在二手市場中取得超越台幣120萬的成績。

而Brora自2002年固定推出的Special Release 30年也在過去幾年穩定成長，以2002年發行的第一版而言，當初的發售價格為150英鎊(約台幣7,500)，如今都能取得台幣七萬以上的成交價格，翻漲接近十倍。值得一提的是，其姐妹酒廠Clynelish的酒質也受到藏家們的讚譽，然而OB作品極少，目前僅一款14年核心酒款在市面上流通，缺少了可以定義酒廠收藏價值的代表品項，即便改版包裝，也未能如麥卡倫舊版的10年或30年那般，取得價格跳漲空間。

「好在價格沒飆升，至少今天的我們還能喝著Clynelish念想Brora！」M再次樂觀地正面思考。「不過這倒是讓我想到前年一陣飆漲的Springbank，如今似乎稍有喘息？」

「對！去年想買瓶雲頂來喝，才發現10年竟然已經漲到快5,000。」K附和道。

來自坎培爾鎮的雲頂酒廠也是許多早期威士忌愛好者心目中高品質的代表。這幾年間雖不如麥卡倫或Brora等關廠威士忌高調，卻也默默地在二級市場上穩定攀升著。Springbank Local Barley 1966被許多老饕譽為此生必喝的美味酒款，足見其品質，2014年方於拍賣市場探頭之際，價格大約落在台幣三到四萬，如今某幾款雪莉桶的品項甚至突破50萬，波本桶作品也叩關10萬。

「這樣盤點起來，豈不是幾乎所有的威士忌都在這十年間變貴了？」K下了個結論。

確實，除了受到物價上漲而不斷向上調整的新年份定價，整體來說所有威士忌的價格都較十年前有所提升，只是漲幅程度不一。而這，儘管和酒款本身來自哪間酒廠、高年份與低年份、裝瓶數量多寡等等確實有所關聯，但最為關鍵的，取決於入手的成本和出脫的時間點，要知道即便是表現亮眼、看似一飛沖天如輕井澤黑白圈標，十年間的價格也非一路向上。

因此，做為一位威士忌愛好者，首先必須釐清自己的目標是純粹的品飲、收藏、亦或是投資。若著眼投資，則切忌亂槍打鳥，正如同投資股票和其他所有的金融產品，儘管整體威士忌市場是向上成長的，但盲目跟風依然存在著風險。同時也必須明白，任何一款威士忌的崛起都不會是單一關鍵因素就可造就，正如同日本威士忌的興盛不代表所有日本威士忌品牌都值得關注。選定自己的收藏方向和系統，未來即便在調整收藏時，有看似錯誤的嘗試，由於是基於自己訂下的原則，也就無需感嘆「早知道」。

※ 提醒您：禁止酒駕 飲酒過量有礙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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