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依珊：我不喜歡說「做一個女人該有什麼樣子」！拋開連家長媳與紅豆食府千金身分 蔡依珊打破傳統社會框架展現自我的美麗

蔡依珊，對我們來說可以是當代女性的代表，她聰明、優雅卻又率性、認真，有些不同流俗的個性，讓我們印象深刻。確實，消費文化與大眾媒體對女性自我觀感的影響—儘管她們聰明風趣、極具內涵，但依舊會試圖迎合大眾對「美」的想像，即便目前她們的社會地位與權力已遠遠超過50年前的女性，卻依舊拚命地想迎合外界的標準；但，蔡依珊似乎走出了屬於自己的觀點，從社會期待、家族傳承與獨立自我中找到平衡，PRESTIGE這一次與蔡依珊對話，在她的自我觀察與察覺中，找到屬於自身的美麗視角。

跟蔡依珊聊天，似乎已是我們的一期一會。每隔一、兩年的對話，你總會覺得蔡依珊確實是個哲學家（雖然她自己認為，她還是個科學家），你從她的話語中總會找到些精闢的觀點，而且總是有「智慧之語」，讓你覺得收穫良多。

這次見面，她又多了一個身份—《頑聚招待所》的共同創辦人。你確實可以從名字「頑聚」發現影射的「玩具」，但隨著利用同音字「頑」、「聚」的組合，其實可以從中看出蔡依珊這一群朋友們屬於童心的創意，「我覺得這個事業可以帶給我不同的驚喜。」

蔡依珊確實是會給人驚喜的人。「我不喜歡說做一個女人『該有什麼樣子』，不管是年輕女生還是現在當了媽媽，我總覺得，我還是我。」蔡依珊說，常常說有人會告訴她：「妳一點都不像媽媽喲！」這個不知道到底是稱讚還是評價的說法，讓她覺得即便到了現代，還是會讓女生感受到屬於社會的既定框架。

「就像說還有很多人問我『為什麼還要工作』，好像我必須要得到先生的認可才能去工作（而且開口問我這個問題的，常常也是女生）。」讓她覺得，事實上現代的社會還有很多的框架畫在女生的人生中，「尤其是亞洲女生。」蔡依珊說自己雖然也是很像「做自己」，但她卻不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人，「因為我眼中還有我的家庭、我的小孩，只有他們的狀況OK，這才是我開始可以『做什麼』的時刻。」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責任，並不是想要迎合任何人的認同感，但她也不希望讓任何人感到「不自在」，「這或許是因為傳統的文化讓我自己畫下的框架吧！當然我希望可以再放開，但可是我好像還是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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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溫柔的堅定打破框架

身為一個「女生」，蔡依珊說自己總覺得很多侷限、很多「應該」與「不應該」，「我覺得現在的女生，真的壓力好大。」她舉例自己現在是「事業經營者」，但就連自己都會覺得「作為老闆」應該要很有「魄力」，「然後做事情就應該是『我說了算』，完全不懷疑自己。」但蔡依珊觀察自己卻覺得「我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我也不需要是呀！」因為自己的特質本來就不是這樣，也無須如此，「因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個體。」這也是蔡依珊一路走來，屬於自己的堅持。

確實，從1920年代吳爾芙的《自己的房間》、1949年西蒙・波娃的《第二性》，到1991年Naomi Wolf的《美麗的神話The Beauty Myth》被印行，女性的「框架」雖然一再地被打破，但就像性別議題的紅線一樣，仍一直存在。正如《美麗的神話The Beauty Myth》副標題「美麗的形象如何被用來對抗女性How Images of Beauty Are Used Against Women」一般，Wolf（有趣的是，這位女性議題的倡議者也姓吳爾芙）深入探究了社會對於女性「美貌」的現代觀感和理解，如何對就業、文化、宗教、整容，甚或是性行為、進食障礙等社會議題所造成的巨大影響，尤其是由男性主導的時裝與化妝品工業，創造了女性的打扮「規則」，迫使她們為一種不可能做到的男性想像中的完美而想方設法。

即便目前她們的社會地位與權力已遠遠超過50年前的女性，卻依舊拚命地想迎合外界的標準，這是屬於女生一直以來的社會框架。蔡依珊說自己確實感受到這樣的社會價值觀塑造，而且常常也不知不覺地在這個既定印象中照著這個框架走，但她其實也期待創造對性別不同的想像。

4月下旬，蔡依珊將參與「國際職業婦女協會第三屆亞太區青年論壇（The 3rd Young BPW Asia-Pacific Symposium 2023）」，並針對「數位變革領導，女性領袖的挑戰」參與與談。這場論壇，由於1930年成立的協會「國際職業婦女協會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Business and Professional Women, IFBPW」主辦，是目前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婦女團體，具有聯合國經濟與社會委員會（NESCO）會員資格與歐洲議會之與會資格；而國際職業婦女協會亞太青年論壇（Young BPW Asia-Pacific Symposium）創始於2017年，第三屆台灣爭取到主辦權，參與者爲來自亞太區各國女性青年企業家與專家、領袖，預計超過200位來自27個國家以上的嘉賓與參與者，以亞太為出發點，探討全球趨勢，共同為世界帶來正向的影響力與改變。

本屆論壇主題訂定為：「女性領導力：後疫情時代的重生力量Women in leadership：Thriving in A Post-Pandemic World」，是一場語後疫情時代的2E & 1C — EDUCATION教育、ECONOMY經濟、CONNECTION進行連結，從領導力、企業策略、科技新創、藝術、教育等各個面向，共同討論後疫情時代女性領導力的重要性。蔡依珊告訴我，這是她很久沒有做過的英文演講，對她來說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而她也透過這樣不是太有「攻擊性」的態度來打破世俗現有的框架，進行自己要做、且應該做的議題倡議。

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時間卻很少，尤其是Covid-19疫情環伺的這幾年，更是如此。蔡依珊告訴我，這兩年的疫情，讓她覺得「生活的節奏」更重要了，「你看這幾年疫情，那個全世界都停止的狀況，你就會覺得很慌、很急。」直到現在慢慢開放，你好像才開始慢慢找到自己的節奏。

但不管如何，蔡依珊還是告訴自己要「緩下來」、不要讓自己太急：「因為我的個性很急，一急就很容易產生不同的情緒，影響我自己的判斷，所以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要急」，這樣才能充分思考，作出比較周延的決定。」包括自己跟小孩講話，或者在公司做決策的時候，她都會這樣提醒自己。蔡依珊告訴我，她這兩年多了一個口頭禪—「學習」：「最近都一直很喜歡說『學習』，因為我總會覺得我自己常常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有的時候會做到，有的時候又沒有做到，所以我也在透過『學習』這個詞彙，讓自己『有意識』地提醒自己。」

生命觀點的潛移默化

她說，這兩年有蠻多事情讓她印象深刻，包括小孩一點一滴地慢慢進步、也愈來愈懂得打點自己，這讓蔡依珊覺得自己的小孩「長大了」：「像前幾天我要進他們的房間，我以前不太喜歡就這樣進他們房間，因為我總會忍不住幫他們整理（『你知道的，最好眼不見為淨。』話還沒說完，蔡依珊就哈哈大笑），但這一次很不一樣：『你可以進來，很乾淨啦！』他們竟然這樣跟我說，結果我進去後真的不一樣了。」

蔡依珊也有點像是獻寶一樣，跟我分享她發現的「驚喜」：「我以前都會覺得他們在書桌旁邊擺很多玩具會讓他們分心，這次進去他們竟然自己把它清空了，我發現他們愈來愈會自我設想，我確實在這些層面上看到了他們的成長。」

蔡依珊常常會因為一些小孩的小變化感到成就感，像是小孩不但開始注意自己的健康，更開始用他們的觀點關心她的健康：「有的時候媽媽也會嘴饞吃麥當勞，他就會唸我：『媽媽，你這樣太不健康了！』」蔡依珊笑說，小孩會唸她「媽媽，你可不可以好好地顧一下自己？」（『因為我很喜歡吃泡麵，他有的時候就會碎念一下這樣子。』蔡依珊笑著解釋，我在她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些自豪。）

她說自己還蠻享受與小孩相處的狀態，因為雖然都在各忙各的事，但小孩也知道當他們需要自己時，父母都會在他們的身邊，「像他剛剛下課，就敲我告訴我他剛剛歷史考幾分，他雖然是跟我炫耀，但我也因為這樣的互動覺得很有成就感、很開心，他以前是不會這樣的。」蔡依珊說到一半，突然問我「我會不會講他太多了？」笑說等等小孩可能會唸她：「你都這樣！你都一直講我！」說實在話，說著這樣的「小孩經」的蔡依珊，其實有點可愛。

說著自己的孩子，蔡依珊說自己的觀點其實大多來自於父母的潛移默化。「我的父母個性很不一樣的，媽媽教我的是美感、對生活細節的重視，所以我的品牌其實在講一個對生活的極度講究，這完全是從我媽媽身上學習到的。」

蔡依珊形容自己的母親「極度講究」，她非常重視在生活上種種細節：「像說她會在意餐桌上的奶油刀與餐刀的不同，可能現在的人會覺得很複雜，但這也是對生活重視的態度。」至於父親，蔡依珊在爸爸身上看到的是「穩重」的態度，以及遇事「處變不驚」的應對，「我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所以我看到我爸爸在面對事情突然改變的情況下仍然很『穩』的感覺，讓我很有安全感。」

對小孩的教育，蔡依珊注意他們的品德，她形容小孩是善良的，也希望他們能很善良地對待他人：「還有，我希望他們能獨立，碰到事情可以自己先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且，因為當媽媽的總會忍不住想要幫他們解決問題，我現在也在學習如何「煞車」，讓他們可以嘗試自己思考。』又是一個「學習」，蔡依珊還沒說完就自己笑了）。」

蔡依珊說，這樣的潛移默化其實在她眼中就是一種傳承，當把父母重視的品德作為自己的座右銘且不斷精進的時候，小孩也會學著自己把自身重視的品德轉化為自身的觀點，她期待這樣的潛移默化，能讓孩子得以獲得在社會生存的重要能力，「這，其實也是我的成就感。」

上一次（那是兩年前），我問蔡依珊眼中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是什麼，她給了我「把自己照顧好」的答案，這一次見面，我問她有把這個重要的事做到嗎？她想了想，給了個很精準的答案：「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她笑說當自己過於執著一件事時，那個她想達成的目標常會「更不容易」達成，「所以現在的我，都把這些事情當成對自己的『提醒』，沒有執著，可能會做得更好。」

蔡依珊說最近對自己的「重要提醒」是「要記得呼吸」：「像我自己睡前或早上起來的時候，我會先深呼吸，如果可以的話能多憋幾秒，然後再把氣吐掉。」蔡依珊說，這是一種把不好的事隨著呼出的氣一起吐掉的「儀式」，「一天持續幾分鐘，蠻有用的。」

問蔡依珊對現在女生有什麼建議，她的回答也與自身的倡議很有關係：「如果不滿意現狀，就去想想這樣的現狀是不是應該改變，因為每個人面對的事情不可能百分百滿意，如果真的覺得需要改變，你就放手去做。」蔡依珊笑說，當你誠實地看待自己的心態如果是「健康」的，你的投入就一定會有回報，「當然這個回報，可能不是現在就會獲得，但一定會得到。」她期待更多的女生可以為「愛自己」投入更多，當大家都願意為自己的權利作出改變，這個社會的框架才會被再次打破：「說真的，我覺得這樣的女生，才是屬於她們真正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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