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危機可比2008全球海嘯？克魯曼：對美影響輕、甚至有利

中國大陸正面臨自己的「明斯基時刻」--突然明白難以為繼的債務果真難以為繼--這場危機能否化險為夷，無人知曉。但另一個問題或許較容易回答：萬一中國大陸果真面臨2008年式的金融危機，是否會大舉蔓延至全世界，特別是美國？

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21日在紐約時報專欄撰文說，答案顯然是：「不會。」中國大陸經濟規模雖龐大，在全球數一數二（看用什麼指標衡量而定），但美國受中國大陸問題牽連的金融或貿易曝險極小。

2023大陸經濟危機 vs. 2008歐美金融危機

先看2023年的中國大陸為何被拿來跟2008年的歐、美經濟體比較。

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爆發的成因，是大西洋兩岸巨大的房市泡沫爆裂，金融亂象更使問題惡化，尤其是「影子銀行」（指承作類似銀行業務的機構，卻大致未像銀行受監管，也因此欠缺傳統銀行享有的安全網）崩垮，釀成相當於銀行擠兌的危機。

今天，中國大陸的不動產業也出狀況，泡沫膨脹得比2008年危機爆發前的西方國家還要嚴重。此外，中國大陸也有規模龐大、深陷麻煩的影子銀行業。另有一些大陸特有的問題，特別是地方政府積欠巨債。

好消息是，中國大陸不像阿根廷或希臘，積欠西方國家巨額債務；中國大陸的債務，基本上是對國內欠債。原則上，透過某種「對債務人紓困」與「債權減記」的組合，大陸中央政府是可能化解危機的。

問題出在：中國大陸政府有沒有能力，足以推行經濟所需的財務重整？官員是否有決心，或明智得足以採取必要行動？

第二點尤其令人擔心。克魯曼指出，中國大陸亟需做的，是提振消費者需求，取代難以為繼的不動產投資。然而，根據媒體報導，大陸高階官員仍憂心消費者支出「浪費」，並質疑「賦權個人更自主決定錢怎麼花」的想法。大陸官員對這場危機的反應，竟是催促銀行擴大放貸，也就是繼續走陷大陸於今日田地的老路，看來更令人不安。

美國直接曝險小 整體影響有限

中國大陸經濟遭遇危機，對美國影響有多大？

克魯曼回答：「依我之見，美國對中國大陸潛在危機的曝險「小得令人訝異」。

先看美國在中國大陸的投資有多少。在中國大陸和香港的直接投資約2,150億美元；投資組合投資（基本上是股票和債券）略高於3,000億美元。所以加總起來約5,150億美元。

這看來非小數目，但相較於美國經濟規模，確實是小數字。對照來看，許多人擔心美國的商業不動產部門，尤其是辦公大樓，唯恐遠距上班盛行可能導致需求永久降低，但美國辦公大樓現值約2.6兆美元，約是美國在中國大陸投資總額的五倍。

像中國大陸這麼巨大的經濟體，為何吸引這麼少的美國投資？基本上，原因出在北京政策恣意為之，亂無章法，許多潛在投資人擔心那個國家像「蟑螂屋」，進去就出不來。

中國大陸市場又如何？大陸的確是世界貿易要角，但向美國買的東西不多，2022年僅約1,500億美元，不到美國國內生產毛額（GDP）的1%。所以，就算中國大陸經濟沉淪，對美國產品需求的直接影響也不大。影響更大的是出口仰賴大陸市場的國家，像是德國和日本，而經由對這些國家的外銷，對美國也會產生一些「回彈效應」。但整體而言，美國受的影響仍小。

甚至可能有助美國降低通膨

中國大陸萬一爆發經濟危機，甚至可能對美國產生「少許的正面效應」，因為會降低對原物料的需求，尤其是石油，因而可能降低通膨。

這不表示美國應該對中國大陸經濟出狀況幸災樂禍。即使基於自私的理由，美國也應擔心北京政權可能做出什麼事，來轉移國人對國內問題的注意力。但就經濟而論，現在見到的應該是一場中國大陸內部的危機，不至於演變成像2008年那種全球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