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靚人物／梁建章 解碼人口經濟方程式

攜程集團董事局主席梁建章，最喜歡做的事是在各種場合聊人口問題。他出書、寫文章、演講、說脫口秀、演小品，因此被網友戲稱為「催生辦主任」。今年5月還出版新書《人口戰略：人口如何影響經濟與創新》。

梁建章認為，中國崛起和人口增長的逆轉是21世紀人類社會最大且緊密關聯的兩件事，而低生育率造成的年輕人減少將嚴重影響中國未來發展。

低生育率 恐動搖國力

他提到，有史以來世界人口一直穩步增長，但21世紀包括發達國家以及中低收入國家在內的全球生育率急劇下降，這其中，未來少子化和人口萎縮問題最嚴重的國家是中國。

2022年，中國不到1.1的生育率遠低於發達國家1.6的水準，甚至低於日本。更嚴峻的是，接下來的20年裏還將面臨人口持續負增長和急速老齡化的局面。

梁建章提出自己對「人口創新力」模型概念：創新力=人口數量×人口能力×（內部交流量+外部交流量）。

他在書中表示，「未來大約在十年內，中國的經濟總量也將超過美國，擁有比美國更加龐大的國內市場。中國還將依託達到美國四倍的人口規模 ，在今後的20年中繼續趕超美國。」

但梁建章提出警告，如果中國的人口數量持續萎縮，尤其是年輕人口數量持續萎縮的話，中美的均勢會發生逆轉。

在他看來，中美競賽歸根結柢是人口數量和人口能力的競爭。雖然中國的人口數量是美國的四倍，但是中國的人口正在迅速老齡化，人口規模方面的優勢會逐代減弱。

同時，如果中國出現嚴重老齡化，人口能力也會下降。

他表示，中國現在的總體人才規模和創新力還是弱於美國，但在2025年以後會趕超美國，並在2045年左右達到頂峰，超過美國約20%。但在那之後，中國就會被少子化和老齡化拖累，到2055年左右甚至可能被美國反超。

梁建章強調，到2040年，中國經濟將面臨人口老齡化的嚴重威脅，這個「灰犀牛」將對中國20年以後的經濟活力和創新能力構成重大影響。

對於攜程重金鼓勵生育，梁建章表示，「我一直建議政府給有孩子，尤其是多孩的家庭發錢，從而降低家庭的生育成本，幫助更多年輕人完成生育多個孩子的願望。企業也可以在自身能力範圍內發揮作用，為社會凝聚共識構建一個良好的生育氛圍。」

扭轉頹勢 福利要到位

在《人口戰略》一書中，梁建章對比了一組數據：根據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數據，2017年部分發達國家以現金方式補貼家庭福利的金額占GDP的比重如下：英國2.12%、法國1.42%、瑞典1.24%、日本0.65%、南韓0.15%。

歐洲國家現金補貼家庭福利的金額占GDP的比重遠高於日韓，這也是歐洲國家生育率普遍高於日韓的原因之一。

梁建章認為，至少用GDP的2%到5%來鼓勵生育，這樣生育率才能提升到發達國家的平均水準1.6左右。如果按照GDP的2.4%來補貼，即每孩每月補貼1萬元，每年可以多生240萬個孩子。

2021年5月，中國國家統計局公布了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新出生人口創新低。梁建章於是建議多生一個孩子獎勵人民幣100萬元（新台幣440萬元）。

當時「鳳凰周刊」發起過微博投票：生孩子獎勵人民幣100萬元，你覺得應該誰來出這錢？

3.6萬人中，有2.2萬人投給了梁建章，另幾千人投給了攜程。

今年7月1日，攜程還真的出了一筆錢。攜程宣布，正式為海內外所有員工設立生育補貼福利「程二代成長禮金」。

所有在職滿三年及以上，與攜程簽訂勞動關係的全職員工，在2023年7月1日之後新生育程二代，每個孩子在1周歲至5周歲的生日時，均可獲得人民幣1萬元（新台幣4.4萬）的成長禮金。這項福利將覆蓋全體員工，不分性別、不分職位、不分國家和城市。

攜程員工得到了生育相關的支持，還有混合辦公（也就是「3+2」，員工可以三天在公司辦公、二天居家辦公）、孕婦可以免費打車、為女性高管提供輔助生育補助等。

攜程內部做過調研，這筆生育禮金，對女性生育意願的帶動，比男性高15%。攜程員工生育多孩的意願比例是外部人員的二倍。

但也僅此而已，梁建章對實際產生的效果並沒有抱有太多希望。「理論上，每年1萬元是不夠的。按照我們計算，100萬才夠。1萬元可能有微弱的效果，只是走了一小 步。」

梁建章多年前就熱中人口問題。2007年，創業成功的梁建章辭去攜程集團CEO的職務，前往美國史丹佛大學讀經濟學博士，之後又在芝加哥大學師從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人口經濟學鼻祖蓋瑞·貝克（Gary Becker）。

回到中國後，梁建章更孜孜不倦談論人口問題。花了大量時間處理攜程事務性工作以外，他還是能變出那麼多時間來寫文章、接受採訪，討論人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