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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整理 劉光瑩 共同採訪 鄧凱元
碳排大戶鋼鐵業，在減碳之路成了沒資源的人。各國設立大筆資金補助，台灣卻做不到？經濟部次長曾文生認為，台灣鋼鐵業不適合跑在前面當破風手。傳產綠色轉型，怎麼走才好？
中鋼正面臨艱鉅的綠色生存戰，經濟部次長曾文生坦承，在現有政府財政紀律下，難以大手筆資助，只能緊跟國際隊伍的腳步。以下是曾文生專訪紀要：
問：各國政府對鋼鐵業深度減碳動輒投入數百億，台灣卻似乎腳步落後？
答：各國對氫能煉鋼補貼金額都很大，但按照台灣目前的財政紀律，比較難照著做。
第一，台灣非常在意舉債上限。第二，像日本製鐵做的氫能煉鋼，是最前沿、Tier 1的競爭，投資額跟風險都極高。
以自行車賽比喻，我們不太容易去做最前面的破風手。但是台灣不能掉隊，有成熟、可以馬上減碳的技術，我們就會用。
例如最近中鋼在中東佈局投資還原鐵，以相對低的成本做到鋼材減碳，就是好途徑。
外銷產品減碳，其實還有很多途徑，例如增加廢鋼比例、提高鋼化聯產，不是只有氫能冶金。
問：如果這些努力還是不夠，可能以產業政策協助嗎？
答：產業政策例如美國IRA（削減通膨法案）有大量投資，台灣比較難去做。
因為台灣社會並不偏好政府舉債投資，往往被批評「債留子孫」。
台灣中央加地方舉債上限只有50%，反觀日本沒有上限，他們國債是GDP的2.5倍。
如果水龍頭流出來的水無法變多，可能要考慮新的機制，例如主權基金來帶動新的投資財源。
問：但台灣補助給中鋼的經費，跟他國鋼廠得到的補助比起來差很多，怎麼競爭？
答：台灣在技術上想跑在隊伍最前頭，可能不是最有利選項。
此外，鋼鐵減碳不是只能靠氫能。中鋼和下游例如螺絲業也在做各種努力，開發出特殊碳中和產品。隨著客戶需求，會有愈來愈多零碳產線。
減碳問題是在商言商，不只拚命減碳，而是同時能生存下來。
問：台灣氫能法規牛步，研發補助也很少，這該怎麼解決？
答：不諱言，經濟部跟其他部會需更多橫向合作，例如交通部車測中心能不能來測試氫能車，都是一定要做的基礎工作。
國營事業過往從來不是政府科專計劃補助對象，但現在有些變化，因為排碳大戶台電、中鋼、中油，加起來佔台灣一半碳排。
在2017年前瞻預算時，台電開先例，碳捕捉及封存試驗計劃獲補助3億元。因為大家知道淨零挑戰太艱鉅，中鋼才敢來申請。
中鋼現在有兩個3年計劃拿到補助：前年和國科會合作的高爐低碳煉鐵技術開發計劃，經濟部補助4500萬；去年，鋼廠碳捕捉與利用開發計劃，經濟部補助1.18億。
這在以前無法想像。也希望中油如果有需要，多來申請。
問：近日環境部討論碳費議題，如果一噸收300元，中鋼可能一年要付60億。若轉嫁成本，台灣的中下游廠可能進口更多鋼鐵，造成碳洩漏跟不公平競爭，經濟部怎麼看這議題？
答：透過碳定價帶動企業減碳，一定要基於公平競爭。如果對國內鋼材收碳費，對進口鋼鐵卻不收費，會造成不公平競爭。
我非常重視這議題，最近密集跟環境部開會，我相信環境部有認知到這問題，他們會盡力避免碳洩漏，並確保公平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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