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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幸運,但我也很努力」張泰山感謝徐生明領進中職:沒他就沒有我

提要

我的棒球教父─ 徐生明

本文共2577字

時報出版 作者: 張泰山, 吳靜宜, 洞心時刻

職棒打滾二十年,加上過去學生時期累積的時光,我想,全臺灣沒有一座球場是我沒去過的吧?!

不管是職棒格局的大球場,還是用鐵網圍籬的簡易球場─每處角落,我都找得到自己與棒球間的愛恨情仇。

例如─新竹球場的外野,收藏著我在一九九六年四月八號擊出的職棒生涯首安回憶。

新莊棒球場牆外,有一處被我百轟炮襲的轟炸痕跡。

斗六棒球場出口,見證我於二○一五年九月三十號最後一次以球員身分步出場外的身影。

這些球場我去過不下N百次,所以只是提到印象特別深刻的回憶而已,還有很多很多故事可以說,只要我還想得起來的話……(唉,別想太多,只是年紀有一點了,會忘記很正常!)

可是,有個地方每次經過時,情緒會特別、特別濃厚。要不是匆匆快閃,就是盡量讓自己放空,要不然,再過一會兒我就會眼角滿是「汗水」,還得向人解釋是「風沙問題」。

這處讓我感情豐沛的地方,就在天母棒球場旁,一條名叫「士東路」的街道─ 也是「徐老師」每次在天母比賽結束後回家的必經之路。

我很想他。

祂,應該也會偶爾想起我吧?

「沒有徐生明,就沒有張泰山。」這是我最常說的一句話。

我從只會打球的懵懂少年,走進職棒殿堂,進而創造許多紀錄,完全要歸功於我的伯樂─徐生明老師。

能夠遇見徐老師,真的是上帝巧妙安排。一九九四年,在味全龍擔任總教練的徐老師,老覺得自己太年輕就當上總教頭,自認還有很多學習和加強的空間,於是經由李瑞麟老師引薦,離開味全龍到時報鷹擔投手教練。

隔年,一九九五年,謙遜的姿態顯然蓋不住徐老師的帶隊長才,老師接到棒協委託的任務擔綱中華成棒隊總教練。因此,那一年大部分時間他都在中華隊,直到亞洲盃錦標賽打完,才又歸建時報鷹體系,改任時報鷹業餘隊總教練。

而我與老師生命交軌的那一年,就在一九九五年。那一年,我十八歲。該年我高三,本該是應屆畢業生,接著依循一般升學管道持續到大學球隊打球;結果在畢業前夕發生一件大事,於是輾轉來到時報鷹業餘隊。

剛進球隊時,老師還在中華隊備戰亞錦賽,我們沒有太多交集;頂多是中華隊休假時,老師會回來球隊走走、看看,才偶爾碰頭。直到老師正式歸建球隊後,在業餘秋季聯賽期間才開始和他有正式接觸。

「職業球員不能只把眼光放在球場上,還要主動和社會接觸,才不會和社會脫節,遭到社會遺棄。」這是老師在他自傳裡說過的話,但帶領當時非職業的我們,老師依舊貫徹這份道理。在訓練中,他經常和球員們分享許多層面的事物,如處事態度、禮節應對、社會環境等,這對我後來的人生規劃有很大的幫助。

尤其是我入隊不到一年後,就直接面臨到令許多成棒球員最戒慎恐懼的大魔王─球隊解散。

「天啊!我還沒進職棒耶!這要我怎麼對未來有信心……」面對球隊突然宣布即將解散的消息,入隊未滿週年的我真的有嚇到,驚覺自己即將成為主計處失業人口統計下的一筆數字。

不過,面對解散這儼然走向的局勢,不是整隊都和我一樣恐慌。至少─ 對已經備受期待的「大物新人」們是這樣。

當時陣中幾名深具潛力的好手,如吳俊良、許銘傑等人,早已被規劃納入中華職棒註冊有名的「時報鷹隊」麾下,只不過,吳俊良選擇到統一、許銘傑計畫赴日發展,於是時報鷹隊又選了六名時報鷹業餘隊球員入團,但我還是沒被選上……

一直到很後面,我才終於接獲時報鷹球團的邀請,但這一次─ 我婉拒了。

不去時報鷹,不是那裡不好;而是我知道自己只是備胎中的備胎……

看到了嗎?我的頭髮曾經如此飄逸 時報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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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有耳聞因其他球員謝絕招募,球團才轉而找我。當時十八、十九歲的我,明明還在替未來發愁,卻為了「賭一口氣」,就「堵」住自己平步青雲進職棒的機會。

話雖如此─

當時國內職棒環境雖然不比成立頭幾年那樣熱鬧滾滾,但仍算一片欣欣向榮;光中華職棒連年場均人數破五千不說,還有個即將成立的臺灣大聯盟(Taiwan Major League ProfessionalBaseball,簡稱TML,由於為那魯灣職棒事業有限公司經營管理,又俗稱那魯灣聯盟)可選擇。

雖然我不像幾名優秀同儕一樣,擁有琳瑯滿目的國手資歷,但我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哪裡;當初決定不走大專棒球那條路,就是對挑戰職棒有信心!但自信歸自信,涉世未深、名氣不大這些現實條件,還是在捍衛自尊的情緒退潮後,不免使我陷入迷惘中……

「該如何做抉擇?」

「有誰會要我?」

「該怎麼談合約?」

周旋在這無力排解的念頭裡好幾個晚上,心裡很不是滋味。一來,這和我原本的個性不像;當人說起「泰山」時,大多都是以樂觀、正向來形容我。二來,我真的沒有太多基本概念去思考這些問題。

時報出版提供
時報出版提供

就在我內心交戰許久後,突然想起那個總是對我們諄諄教誨的背影─ 徐生明老師。總覺得老師應該可以給徬徨無助的我一些寶貴建議,於是,我決定鼓起勇氣去找他聊聊。

這就是所謂的─ 父親嗎?

到了自己說好要去諮詢的當晚。

我人早已到了徐老師房門外,卻又遲遲不敢敲門;好幾次已經舉起手要敲門,又臨陣收手,就這麼在門外來回躊躇著。

「你到底在怕什麼啦!」心中有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聲音不斷催促著我,「這攸關你的前途耶!雖然是還年輕啦!但你為什麼不大方一點?」

我緊繃著身上的每一條神經,心臟緊張地像要跳出來似的,要是我閉上眼睛,這種感覺就好像正面臨九下兩出局、三壘得點圈有人的冠軍賽打席。

不!

比賽還沒有這麼緊張!

叩叩叩,我終於敲了門,卻又沒志氣地希望門裡面沒人回應,趕快結束這一切……就在此時─門開了!門軸年久失潤的尖銳聲,緊揪著我的全身肌肉,但我得趕緊故作鎮定,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輕鬆自若。

因為─ 在我印象中,沒有一位教練看到一名緊張兮兮的選手會感到開心……

「進來!」徐老師在門後應聲著。

「好!謝謝老師!」我走進房間,心中剛剛那道聲音這下更臭屁地對我說:「你看!沒有想像中困難嘛!」

「老師,您好!我想請教您幾個問題。我已經拿到退伍令,確定不用當兵,但時報鷹業餘隊卻要解散,我一時不知該去哪裡好……」我開頭就一股腦兒地向老師傾訴所有心事。

當晚,老師和我聊了很多;詳細地分析職棒的現況與各球團的環境,還有即將成立的臺灣大聯盟。他十分投入在我期待的角色中,誠懇又精闢地講解他的看法,也建議我可以去多了解、多參考;而我倒是聽得出神,一度只想著自己心中的幻想,根本忽略了老師的重點……

因為─我看著老師,想起我的爸爸─這位最親的陌生人。

我從小就失去了他。

所以,不曾有過像老師一樣的父輩願意這麼用心地陪我說話……

(雖然老師那時還不到四十歲)。

本文摘自時報出版的《HOME RUN:森林王子張泰山O~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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