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得稅修法 進一退二為德不卒

立法院前天協商綜所稅「租金扣除額」以及「幼兒學前特別扣除額」修法，在時間壓力下，朝野倉促取得共識，終於趕著在立法院會期的最後一天（19日）三讀通過。

這次修法，主要是租金支出將從現行列舉扣除改為特別扣除額，排富、排除有殼族、排除受領補貼部分，額度則從現行每年12萬元提高至18萬元。

幼兒學前特別扣除額方面，不僅適用年齡從5歲以下擴大至6歲以下，更進一步刪除排富條款，額度也從每名子女扣除12萬元，加碼為第一名子女15萬元、第二名以上22.5萬元，以鼓勵生育。

就租金支出改列為特別扣除額而言，確實可以突破目前列舉扣除適用人數甚少的「形同虛設」問題，有助於弱勢的租屋者減輕一些稅負。比較可惜的是，在院會協商時，調高至每年30萬元的提案，因為立院本會期即將結束，「為使法案順利通過」，並未被接納，最後的額度只提高至18萬元。

其實，房租支出特別扣除額，已經比照長照扣除額「排富」；有殼族（本人、配偶、受扶養直系親屬在國內持有房屋者），也不能適用；領有租金補貼部分也應自租金支出額度中減除。適用對象已經限縮為無殼的經濟弱勢，這些人都適用很低的稅率，稅收損失極為有限。以適用5％所得稅稅率的經濟弱勢為例，房租扣除額即使提高至30萬元，對弱勢者一年只節省1.5萬元的稅負，實在是微不足道，並不會構成多大的稅損。

反過來說，扣除額度愈高，經濟弱勢更有誘因申請適用，進而可使政府從房東方面，收取更多的所得稅；因為房東通常為經濟優勢者，適用較高的稅率，一加一減之間，政府的稅收其實是不減反增。

其次，幼兒學前扣除額擴大到6歲以下子女，刪除「排富」條款，額度也提高至第一名子女15萬元、第二名以上22.5萬元，雖然是為鼓勵青年多生小孩、落實「0至6歲國家養」政策等目標，但比較有爭議。因為目前青年不結婚、不生小孩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薪資低又停滯，房價、房租飆漲，青年弱勢自己都養不起自己，怎敢奢望結婚、買房、生小孩？在房價所得比逼近十倍、房貸負擔率超過42％的當今，買不起、租不起房屋的問題愈來愈嚴重，這些弱勢的青年，不會因為所得稅方面的小小優惠，從而決定結婚、生小孩。反而因為「不排富」，使得真正享受此種幼兒學前扣除的對象，集中在經濟優勢家戶，等於是對優勢者「錦上添花」，因而造成稅制不公、讓所得稅制縮小貧富差距的效果降低，更造成較大的稅收損失。

依財政部2021年綜所稅申報資料，在排富的情況下，目前約有54萬戶申報幼兒學前扣除；修法後，受惠家戶不但擴大，而且集中在適用較高稅率的中高所得者，稅收損失應是極為可觀。

總之，此次所得稅法修正，房租支出改列為特別扣除額是正確的，可惜對於真正弱勢的租屋者，設定的額度偏低，對弱勢的助益實屬有限。反而，幼兒學前扣除額刪除排富條款，對經濟優勢者錦上添花，在稅制改革的意義上，等於進一步、退兩步，從稅制的公平性、稅收損失來看，實屬得不償失。

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夠將房租支出扣除額提高至24萬元以上，反映房租連漲的事實，並對經濟弱勢「雪中送炭」。在幼兒學前特別扣除額方面，仍有必要訂定「排富條款」，排除適用高稅率的家戶。更好的作法，則是政府在公共支出上，提高養育兒童的經費補貼，讓弱勢家庭增加可支配所得，比在稅制上給與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減稅更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