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利率轉折點到了？歐美主要央行「有苦難言」

繼歐洲央行（ECB）決策官員上周一致決議停下升息腳步之後，本周美國聯準會（Fed）以及加拿大和英國央行也按兵不動，加入捷克、紐西蘭等眾多央行的行列；一些新興市場國家如巴西和波蘭的央行甚至積極降利率。這是否顯示，過去兩年來全球央行升息循環已走到轉折點？

至少金融市場投資人是這麼想的：主要央行升息路徑似已走到十字路口，此刻正在紅綠燈前停下來，進入「停看聽」模式，觀望接下來的路標（經濟數據）。這重新點燃債市樂觀氣氛，公債殖利率急轉直下，反映投資人認定通膨既已大幅降溫，先進經濟體央行升息循環理應告一段落。

高盛首席歐洲經濟學家史泰恩指出，在歐元區、美國等主要經濟體，消費者物價漲幅已從顛峰水準腰斬，以致「愈來愈多人認為如今通膨問題已被控制住了。依我之見，的確是如此」。

然而，央行決策官員卻仍不敢輕言已經戰勝通膨。近日來，包括ECB總裁拉加德、Fed主席鮑爾和英國央行總裁貝利，全都異口同聲堅稱，縱使跡象顯示消費者物價通膨正在減退，日後進一步升息仍是檯面上的選項。

央行有兩大苦衷 不敢宣告抗通膨勝利

原因之一是，央行官員不希望投資人誤以為降息時點將至，那將摜壓公債殖利率並造成近來收緊的金融情勢再度鬆弛，給央行緩抑物價漲速的努力扯後腿。

另一因素是，近來數據是否果真驗證轉捩點已到，不確定性仍高，尤其央行曾誤判通膨情勢，此刻寧可審慎看待經濟預測，唯恐地緣政治局勢多變再度觸發新一波通膨震撼。

曾任職於Fed、現職為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的賈農，這麼解析央行官員此時的心境：「得知自己落後曲線，最好火速升息急起直追時，你有充分信心認定這麼做是對的。等到接近你認為升息升夠的地步，對下一步該怎麼做就比較沒把握了。」

Pictet財富管理公司總經研究主管杜克羅傑指出，ECB和Fed一樣，都不願太早宣告打贏抗通膨之役，「以免在兩年內二度犯了低估通膨的錯誤」。

抗通膨前路仍面臨險阻

品浩（PIMCO）董事總經理與經濟分析師衛艾婷認為，目前歐美通膨趨勢都往正確方向前進，但那不表示如今已完全脫離險境。她指出，近來通膨降溫的主因，是「疫情相關效應減退」，例如供應鏈瓶頸已打通，財政擴張的刺激力道也減弱。

但她指出，此刻仍有許多迷霧未散，例如央行「仍擔心，一旦這些疫情相關的扭曲消退，基礎通膨趨勢會朝什麼方向走？需要給勞動市場加諸多大痛苦，才能把通膨控制下來？」

更何況，地緣政治詭譎多變的環境下，供應鏈震撼仍可能捲土重來，再加上貿易糾紛加劇導致供應鏈碎片化的展望，所謂「通膨肯定已經撲滅」的說詞，也許不久就會顯得太一廂情願。

曾任職於Fed和美國財政部的摩根士丹利首席經濟學家卡本特說：「我不認為他們（央行決策官員）任一人準備拉開布條，宣告：『任務完成』。我認為，過去兩年半來的經驗已顯示預測有多棘手。我認為央行官員現在都服下足夠劑量的謙卑，體認到要確定未來走向有多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