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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遊牧民族妾身未明 東馬現實與理想拉鋸戰

本文共2788字

中央社 7

(中央社記者黃自強沙巴31日專電)「隔著牆竟是另一個世界」,東馬沙巴無國籍人士「黑區」村落多達百萬人,與當地居民毗鄰而居,他們迄今沒有合法身分,殘酷的生活條件難翻轉人生,卻源源不斷提供廉價勞動力,這群海上遊牧民族的身分能否解套,始終是東馬政治發展的現實與理想拉鋸戰。

1970年代菲律賓南部動亂避居到沙巴的難民及其後代,多數持有俗稱難民證的IMM13,這張黃色的難民證也獲聯合國難民署認可,子女們或仍領有難民證、翠鳥卡(Kad Burung-burung)、人口普查證(SijilBanci),或僅有證明在馬來西亞出生的「出生紙」。

這群難民多數為蘇祿族(Sulu)、巴瑤族(Bajau)以及終年居住在lepa-lepa船上的海巴瑤(Bajau Laut)族群,移居沙巴迄今不乏已到第四代。巴瑤族被認為是海上的遊牧民族,居住沙巴東岸的巴瑤族人多是漁夫,賣魚為生,但居住西岸則在城市邊緣地區討生活。

馬來西亞共有13個州和3個聯邦直轄區,西馬與東馬之間隔著南海,西馬是指北接泰國、南銜新加坡的馬來西亞半島,東馬則是位於婆羅洲島上的砂拉越(Sarawak)與沙巴(Sabah)。

人口數據顯示,沙巴在1970年僅有65萬人,1980年後逾90萬,2000年達到246萬,大幅增加150萬人左右;2010年的人口調查數據,沙巴人口320萬,其中近30%不是公民,時至今日情況並未改變,沙巴逾300萬人口中,公民約占70%。

每逢選舉,這群非公民的無國籍人士即成為選戰話題,近者如2020年1月的沙巴金馬利(Kimanis)國會議席補選,國民陣線(Barisan Nasional)猛攻針對無國籍人士的「沙巴臨時准證」(PSS)制度,使議題成功發酵,這項制度選後喊卡。

●幽靈選民

沙巴執業律師陳德明解釋,這群難民當年因菲律賓動亂逃到沙巴,當時馬來西亞基於都是「地球人」同理心容納這群難民,但當內亂結束再來到沙巴的就是非法移民,還以難民身分非法居留,其中不乏與本地人通婚,最後竟光明正大申請國籍。

根據2014年3月公布的沙巴非法移民皇家調查委員會報告,聲稱解決非法移民問題仍須透過政治手段解決,認為是政府與執政當局的權力。

不過,受到政治因素影響,陳德明指出,當時很多沒有身分的難民,政府當初不知道什麼原因就發出很多身分證給這些難民,因此,政治上的因素讓他們很容易拿到大馬的身分證。

住在沙巴首府亞庇(Kota Kinabalu)「黑村」的水上屋居民艾密爾(Amir)受訪回憶說,他在多年前曾拿到身分證,當時村內有300人也有身分證,但警察後來聲稱「我們發的身分證要先拿回來,現在用另一張紙(證明文件)取代,你們拿去移民單位補領新身分證」,結果竟被移民廳當成偽造證件。

移民廳官員對艾密爾說:「先前已有兩人和你拿的文件號碼重複,這顯然是偽造的,如果你現在不離開,我馬上報警抓你。」

讓艾密爾為之氣結的是,警方開具的證明文件就是由政府核發,為什麼不被承認,「難道政府也要騙人?」他被當成幽靈選民,感覺被欺騙、被利用,換回來的只是一張無助而又無用的「空白」文件。

「無國籍人士屬於非法移民」,沙巴人普遍在心態上抱持著排斥態度,特別是屬於來歷不明卻能在一夕之間突然拿到身分證的無國籍人士。翻開沙巴歷史,原住民卡達山人(Kadazan)多半是基督教徒,但人口結構的改變,這群拿到身分證的無國籍人士,多半信奉伊斯蘭,大幅改變當地的人口結構。外界認為這是當初推行身分證計畫的結果。

尤有甚者,幽靈選民的問題始終甚囂塵上,流言蜚語未曾停歇,人口的不尋常成長幅度備受質疑。

●揮灑人生的困境

沒有合法身分,無法享有就醫與正規教育權利,多數不是選民,無國籍人士數十年來命運始終無法擺脫政治決定論糾葛,同時讓沙巴選民深陷工作權益保障與治安疑慮。

沙巴當地人認為,如果扣除逾期停留變成非法移民外,當年蘇祿族、巴瑤族或海巴瑤人因菲律賓動亂以難民身分進入沙巴還情有可原,但他們結婚或和本地人結婚的第二代、第三代到第四代,人數愈來愈多。

這群在大馬出生的孩童幾乎都沒有國籍,沙巴亞庇、拿篤(Lahad Datu)等地街頭不時可見無國籍孩童或婦女乞討,或遊蕩於餐廳長廊與攤販市集,問題非常嚴重,如同不定時炸彈。

陳德明以多年在沙巴法院看到的司法訴訟案為例認為,無國籍人士犯罪率不低,原因就在於他們沒有身分,找不到正式工作,當沒有工作,收入無著,無奈之下被逼著淪為犯罪分子。

他說,每天幾乎都有無國籍人士犯罪案件,包括偷東西、搶劫、運毒品等各類案件都有。孩童搬運私菸也需要被教育,才不致觸犯大馬法律。

「希望彩虹」(Rainbow of Hope)學校董事主席蔡威雄(Mark Chai)認為,這些孩童非常可憐,只能無所事事在街頭遊走,他曾親眼目睹在山打根(Sandakan)的肯德基速食店外,兩名無國籍孩童直盯著消費者吃剩的食物,就在店員尚未收拾之際衝入店內拿了剩下的雞骨頭轉身就跑,逕自在店外走廊吸吮起來,畫面令人心酸。

對於無國籍孩童生活困境,也讓跟父母住在沙巴大學附近的「黑村」村落女孩弗媞阿西亞(Fittiasiym)無法回答未來想當老師的願望,她知道「這個願望永遠無法實現」,註定無法揮灑彩色人生。

●觀光產業的擺盪

儘管沙巴面對著無國籍人士爭議,但多數巴瑤族集聚的仙本那(Semporna)今年8月中旬仍將舉行規模盛大的彩船節(Regatta Lepa)。旅遊業者黃岳倫(Steve Eng)說,彩船節是東馬沙巴的旅遊盛事,巴瑤族以大海為家,lepa-lepa船就是他們的家園,雖然隨著時代變遷,部分巴瑤族人已遷移上岸,仙本那也有很多蓋在海面上的水上屋,但仍有很多海巴瑤人待在船上生活,偶爾上岸販賣漁獲。

黃岳倫認為,無國籍人士的身分問題目前沒有辦法解決,從旅遊業者角度觀察,如果透過彩船節活動舉辦,會讓包括西馬來西亞在內的更多大馬人了解巴瑤族豐富的多元文化,增進彼此了解,有助於化解對立與誤解。

不過,首要前提是要這群無國籍孩童能接受教育,才能與世界接軌,讓這群孩童在街頭遊蕩沒有上課是非常可惜的事情,「如果我們不伸出援手,他們可能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度過這一輩子」。

他認為,如果要提振沙巴觀光資源產值與效益,不應淪為樣板文章,發揮觀光的最大效益,要讓接受教育的無國籍孩童們介紹屬於自己族群的巴瑤族文化,才能讓他們走出「黑村」村落的生活。

黃岳倫強調,解決身分上的認同,讓這群在沙巴出生與成長的無國籍孩童享有公平的待遇,才是共創雙贏的最佳模式。

另外,對於這群無國籍人士,來自西馬的陳春赮(Joyce Tan)認為,「東馬其實真的有很多需要被照顧的一群人,他們很樸實也很友善」。

無可諱言,在沙巴無國籍人士是數十年來的老問題,沙巴人擔心會被非法移民淹沒,每天都有無國籍嬰兒出生,這老問題始終懸而未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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