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解的校園霸凌問題: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是每一根稻草

幸福文化 本篇作者:萬特特
圖/pixabay

如果青春必定疼痛,寧願是考砸後的懊惱,錯失初戀的眼淚,年少的迷茫與成長的小哀愁。如果青春必定疼痛,那絕不該是校園霸凌。

校園霸凌是一個長期存在,又至今沒有一個好的解決方法的難題。

難在關於校園霸凌界定和處理,施暴的學生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惡劣,是給別人的生命造成陰影,而被施暴的人,多半被認定是軟弱的。

我讀過這樣一段話: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人莫名其妙地討厭你,明明沒得罪他,他還是會處處針對你。如果問他為什麼這麼做,能得到的回答也只有:「沒什麼,看他不順眼而已。」

這段話,同樣適用於校園霸凌。

什麼是校園霸凌?

有位挪威的心理學家是這麼定義的:一個學生長時間並重複地暴露於一個或多個學生主導的負面行為之下,就可以說是正在經歷校園霸凌。

談起校園霸凌,很多人都會以為,只有上升到肢體接觸、衝突的行為,才算欺凌。但我想說的是,暴力絕不單單只有毆打這一項。

所謂的校園欺凌,根本不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推搡這麼簡單,它是長期的、隱匿的卻具有壓迫性質的。

校園欺凌可以分為直接欺凌和間接欺凌。

直接欺凌就是我們一貫認知裡的肢體動作接觸,而間接欺凌,則表現為無接觸行為欺壓、孤立和語言攻擊等。

語言欺凌是校園欺凌的主要形式,發生率明顯高於關係、身體以及網路欺凌行為。間接欺凌中最令人恐懼的,也最常見的就是孤立和排斥,教唆同學一起隔絕與一個人的往來。

就是那種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突然之間幾乎一個班的人跟自己疏遠。他們會偷偷講話,你走過去,大家默契地都不再說話,看你一眼,然後散開。

有位讀者跟我說,她初中時因為又黑又胖,長相一般。

再加上不會拒絕別人,沒多久就成為了班級裡的軟柿子,誰看見都要捏幾下。

同學想買零食,會大聲叫她去跑腿;找她借錢,卻因為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那個同學的蚊帳,就說錢不還了;她在寢室裡永遠是最後一個洗澡,其他同學沒有熱水就會用她的,所以她洗涼水澡成了常事;晚自習下課了會很餓,她買來泡麵,宿舍其他女生全部都要一起吃,她每次只能喝點湯底;體育課回來因為身上有點汗味,同學就叫她坐到垃圾桶邊上,說她和那裡是最配的;室友會用她的毛巾擦桌子,還說「你的毛巾那麼髒,我們都以為你不要了。」

「為什麼不直接拒絕她們呢?」

「我不敢,因為有一次我拒絕他們讓我代替值日的要求,他們就說要找人打我。」

聽她說完這些,我心疼得不行,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感覺什麼安慰的雞湯都是涼的。

只能逗她說:「哪天去報仇,記得叫上姐姐!」

這讓我想起自己在讀寄宿學校的時候,遭受過長達兩年的冷暴力。那時候太小了,根本不懂什麼叫「霸凌」,什麼是「暴力」。

班級一個女孩子總是莫名欺負我,穿我的裙子,用我生活用品。我的作業本她會使勁摔在地上,元旦排舞故意讓我站在最後排。

有男生跟我說話,她就會傳我們早戀,老師批評還不夠,還要找我的家長。她弄壞同學的文具,並扔在我的書桌裡,讓全班同學都認為是我做的。

她動員全班女生都不要跟我玩,奇怪的是,女生都怕她也就都聽她的。所以那兩年的課間,我是沒有朋友的。那兩年的晚上,我都是自己跑去廁所,再跑回來。

我也是在很久後才知道,那個對我「施暴」的女生,來自於單親家庭。那時候我們週一到週五寄宿,週六回家。

家長來接我們的時候,她只是一個人在一邊玩,沒有人來接她。

每週三我的父母都會來看我一次,我想這些都應該刺痛了她吧。「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心態,大概就是那時候的她了。

校園暴力很可怕,但在我看來這種校園冷暴力更可怕。看過一個研究表示,霸凌受害者患上抑鬱症的可能性是普通學生的四.八倍,自殺的可能性比起普通學生更是十八.五倍。

現實中的校園霸凌,很多時是沒有確切緣由。

我念高一的時候,隔壁班有一幫男孩子,總是指使另一個瘦瘦弱弱的男孩子,像喊一隻寵物似的,讓他去做這個做那個,男孩從來不敢反抗。

體育課上一起打籃球,從來沒有人邀他一起。有一次一個男生起鬨,讓他一起來玩。

他一臉欣喜地跑進球場,想要去摸一下籃球,卻被幾個男生當成猴子耍。

那時我們班也在上體育課,我就站在欄杆的另一端看到這一幕上演。他兩眼通紅攥緊著拳頭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哭出來。

有次聽班級同學說,在課間去洗手間的時候,看見那個男孩蹲在角落,低著頭,渾身濕透,一言不發。有人大笑著從他身邊跑過,有人捂著鼻子避而遠之,有人彷彿根本就沒看見他。

沒有人走過去問他需不需要幫助,沒有人給他遞過一張紙巾,沒有人去告訴老師「有同學被欺負了」。是的,沒有人。這種場景,直到今天再想起,我都覺得好心酸。

還有一次,我和班長在走廊碰見他,見他自己一個人拎著六個水壺,便上去幫他。

他竟然快要哭出來,說:「求求你們,別管我,如果被看到,他們會更用力的欺負我。」說完加快速度跑遠了。

我和班長互相看看,誰都沒有說話。

這個男孩在隔年春天的時候,從我們學校的宿舍樓跳了下去,用極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父母痛哭不已,每天在校門口撒冥紙。

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是每一根稻草。

東野圭吾著名推理小說《惡意》中的一段話:「令人害怕的,並非暴力本身,而是那些討厭自己的人散發出的負面能量。

他從來沒有想像過,在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惡意存在。」

有人會說,小孩子,懂什麼,帶回家好好教育就行了?說這種話的人,我勸你善良。

耳光不是打在你臉上,真是不知道疼。

在校園霸凌中喜歡欺負同學的人,也就是施暴者。

他們的殘忍之處在於,心智未成熟的他們,沒有憐憫之心,卻有著畸形的心理和行惡行為。

這些人很多從小遭受過家庭暴力,在父母長期的爭吵中長大,又或是從小沒有在家庭裡得到關愛,使他們的內心有很大一部分的缺失。

在受教育的過程中,也沒有得到重視和心理疏導。他們通過欺辱、暴力其他同學,來獲得某種滿足感和存在感。

在大部分的校園霸凌中,那些「有點不一樣」的孩子很容易成為被霸凌的目標人物。

比如,顏值特別高和外貌不符合大多數人的審美女孩子,或者是身體有缺陷的同學;家庭背景特殊,單親家庭,父母的職業在別人看來相對比較低廉;不符合典型刻板的性別印象,比如男孩子比較文靜,女孩子比較中性一點等等。

在每一起霸凌中,所謂的局外人,也就是那位圍觀的人,他們的確不是施暴者,但也沒有提供幫助給受害者。

但你想想,平時社群裡八卦你吃吃瓜就算了,當面對校園霸凌的時候,旁觀者難道不是對霸凌行為的一種縱容嗎?

就像那個跳樓的高中男孩,當時作為旁觀者的我們,雖沒有把拳頭打在他的身上,但我們卻是以另一種更加冷漠的形式對其心靈造成傷害。

如果你曾經遭遇過霸凌。我知道,這些年背著受過的傷,你一定很不容易,沒能在你不安和無助掙扎時,給你擁抱,真的很抱歉。

在你被施暴的過程中,你一定遭遇過各種不堪的貶低,你也曾極度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但我想告訴你,被欺負不是你的錯,你並不是因為哪裡不好才被選中做那個受害者。

你無需為此負責,犯錯的是霸凌者而不是你。

我們可以吸取教訓,以後更加堅定地反抗、保護自我。

當我們再遇到校園欺凌,或者身邊的人遇到欺凌時,希望我們能勇敢行動起來,做出反抗。

這時候一定會有人說,教唆反抗,是以暴制暴,會教壞人。

「打回去」這三個字,並不是讓你通過暴力的方式制止被欺負,而是要有足夠的勇氣站起來抗爭,說出「我不願意」,不再忍氣吞聲,通過家人、學校和法律來維護自己。

學會運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這是很重要也很難學好的一堂課。

我知道我寫這篇文章其實也做不到什麼。既無法阻止每天每刻發生的校園霸凌,更沒辦法走到受害者身邊告訴他們:「不要怕。」

我想說,如果可以,請避免傷害發生,如果無法避免,那請你直面那些人、那些壓迫。不要讓那些不愛你的人毀了你。

你有你的價值,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願意陪著你。那些美好的人和事都還在等著你,即使曾在陰溝裡痛苦不堪,也要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在泥濘裡開出自己的花。

不管我們曾處在校園霸凌中,還是在人生其他時期的幽暗隧道裡,都希望你能記得:任何時候別向他人屈服,也別向自己屈服,好好長本事才是當務之急。用所有的時間來修練自己,最好有朝一日閃瞎他們的雙眼才好!

如果青春必定疼痛,寧願是考砸後的懊惱,錯失初戀的眼淚,年少的迷茫與成長的小哀愁。如果青春必定疼痛,那絕不該是校園霸凌。

可愛語錄

即使曾在陰溝裡痛苦不堪,也要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在泥濘裡開出自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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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錄自幸福文化的《這世界很煩,但你要很可愛2: 願我們歷經善惡,依舊少女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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