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在美術館抗議的氣候環保人士 在潑灑番茄罐頭湯之後面臨的處境是？

近年來歐洲各地美術館紛紛出現英國環保抗議團體「Just Stop Oil」，他們多鎖定在人潮湧動、觀眾眾多的時刻，針對歷史上頗負盛名的藝術家作品，噴灑罐頭番茄湯；在美術館牆面漆上文字、將手黏在牆上等舉動，以喚起眾人關注。

在數起事件中，其中於2022年10月14日兩位抗議活動人士菲比·普盧默（Phoebe Plummer）和安娜·霍蘭德（Anna Holland），出現在倫敦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 London），將梵谷其中一幅代表〈向日葵〉（Sunflower，1888）為目標潑濺罐頭番茄湯，同時將雙手黏附在作品旁邊的牆上。所幸作品罩有保護裝置，畫作本身未直接遭受攻擊，但是畫框本身卻因此有所損壞。

事後，該組織在社交平台X（前推特）上寫道：「人類的創造力和才華在這個美術館中得以展現，但我們這些重要的遺產，卻因政府未能針對氣候和生活危機採取行動，而遭到破壞。」這樣的說法和行為引起分歧，藝術界及其他領域的許多人出於多種原因譴責了此次的抗議行動。

而普盧默則是在某段被網友瘋傳的影片中談到抗議的原因，希望藉由這樣的行動引起人們對於英國前首相莉茲·特拉斯（Mary Elizabeth Truss），授予的大量化石燃料許可證、化石燃料與可再生能源相比獲得的補貼等問題的關注。

根據BBC報導，此案將於9月27日宣布判決結果。英國法官轉述，抗議的背後卻「差點毀掉世界上最有價值的藝術品之一」，應當做好可能入獄的心理準備。除此之外，檢察官在起訴資料中提及，該幅畫作裱著十七世紀義大利古董畫框，「它本身就是件藝術品」，但表面卻因為抗議人士的行為而受損。法官另於保釋條款中規定，兩位不得參觀任何畫廊和博物館，也不得在公共場所攜帶膠水、油漆或其他黏合物質。

霍蘭德的律師告訴BBC，她對於目前的判決結果感到極度失望，並考慮繼續上訴。她說：「政府的行為一再地顯示出他們對環境、氣候變遷的議題幾乎沒有興趣。但是卻對於耗費時間與金錢起訴那些為自己和下一代而抗爭的年輕人，非常感興趣。」

這波抗議行動，無疑在網路上引來不少負面聲浪。有人認為，這樣的行為本身挾帶著破壞性，對社會進步和文明發展反而造成了負面影響。有些人認為選擇梵谷的畫作作為抗議目標並非是個合適的選擇。其中有位推特用戶指出，梵谷是一位因精神疾病且長年經濟匱乏的情況下而被邊緣化的藝術家，破壞他的作品似乎與抗議石油行業的不滿無關。

然而，梵谷的〈向日葵〉，是他們當年攻擊英國倫敦國家美術館的其中一幅畫作。另一件則為英國風景畫家約翰康·斯特勃爾（John Constable，1776-1837）的〈乾草車〉（The haywain，1821）。

就在同年的7月4日，來自「Just Stop Oil」成員，22歲的埃本‧拉扎勒斯（Eben Lazarus）和23歲的漢娜‧亨特（Hannah Hunt）在斯特勃爾的原作上，張貼了三張印有該幅作品的海報，並將自己的手黏貼在畫框上。畫作本身雖未受到影響，但畫框確有明顯受損痕跡。倫敦國家美術館修復部針對此事說明，該幅畫作的修復費用約落在一千英鎊。

對此，拉扎勒斯和亨特在法庭中回應道，他們事前曾向專家尋求相關建議，告訴他們這種低黏性的膠帶和少量膠水，不會對畫作及畫框造成損壞，他們才有了將手掌直接觸碰於畫框上此舉。最終，他們在2022年12月被判定刑事損害罪後，卻否認了檢察官對他們的指控，聲稱這有其違反《歐洲人權公約》第10條和第11條的言論自由和集會自由權。

然而，地方法官丹尼爾·斯滕伯格駁回了他們的辯護，認為他們造成的損害是「重大而非微不足道」，並指出他們的行為是「魯莽的」且沒有「合法理由」。換言之，法官不接受他們以言論和集會自由為理由的辯護，認為他們的行為造成了實質性的損害，且沒有合法依據，因此判處每人18個月的有條件釋放，並命令他們各自向國家美術館支付540.74英鎊的賠償金，總計損害費用。斯滕伯格表示，如果他們在此期間再犯任何罪行，案件可能會被重新審理。

「Just Stop Oil」曾經藉由封鎖道路、破壞公物（名畫）、干擾球賽等的方式以表抗議，同時也受到不少大眾質疑的聲浪。自2022年4月1日以來，該組織的支持者已被捕近兩千次，其中五名活動人士因此鋃鐺入獄。Just Stop Oil表示，他們的資金都來自捐贈，其中最大捐贈者來自氣候應急基金（Climate Emergency Fund）。

然而，也有支持人士因為他們所受到的判決走上街頭。今年七月，超過一千兩百名藝術家、運動員和學者上街，譴責對五名「Just Stop Oil」成員因非暴力抗議而作出的不公正判決。他們呼籲展開緊急會議，主要訴求是進一步討論「對真相揭露者的監禁，及其在法庭上被噤聲的問題」。

此次抗爭的起因可追溯至2022年11月，當時M25高速公路因抗議活動中斷長達四天，45名「Just Stop Oil」抗議者爬上高速公路的龍門架，造成道路癱瘓以及經濟上的損失。法官判認為其中成員，包含羅傑·哈勒姆（Roger Hallam）、丹尼爾·肖（Daniel Shaw）、路易絲·蘭卡斯特（Louise Lancaster）、露西婭·惠特克·德·阿布魯（Lucia Whittaker De Abreu）和克雷西達·格辛（Cressida Gethin），「已經從關心環境議題的活動人士變成了狂熱分子」。因此，哈勒姆被判處五年監禁，其他被告則各被判處四年監禁。這些刑期被視為是英國對和平抗議者判處的最長刑期。

聯署信將這五名成員稱為「Whole Truth Five」，並描述他們的刑期為「現代英國法院史上最不公正的判決之一」。信中強調他們的行動是為了提醒國家面臨的重大風險，因此是一種「必要且重要的服務」。然而，關於關閉M25高速公路這類具破壞性的氣候變化抗議行動，以及參與者的法律後果，社會上存在不同聲音。社會變革實驗室（Social Change Lab）針對此案調查顯示，61%的受訪者認為對「Whole Truth Five」的判刑過於嚴苛，27%認為判刑適當，12%則認為判刑過於寬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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